一路上盼望着、盼望着,傍晚时分回家的路终于近了,家乡熟悉的小路渐渐映入眼帘,莫名的幸福感、愉悦感不觉挤满了心扉。
“前面有个人”,忽然女儿叫道。顺着她的手,朦胧中我发现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晃动,料峭春寒中,她正迎着北风站立在村口的大石碑旁。我虽看不清面容,但我的心告诉我,那是母亲。
母亲身材明显变矮了,变瘦了!童年的记忆中,母亲身材是高大的、有力的,为我撑起一片天。听庄上的老人说,33年前的夏天,母亲背着襁褓中的我在生产队干活,忽然天降大雨,农田里的人匆忙往家赶,拉被子、收衣服、搬东西,只有母亲就近躲着避雨,雨水淋湿了她大半身衣服,襁褓中的我安然无事。事后有人问她为什么不赶紧回家,她说,被子、衣服淋湿了可以再晒干,孩子淋病了怎么办,什么都没孩子重要。
近了,近了,我已看清母亲那在风中飞舞的白发。我记得,我清楚的记得,30年前的母亲满头乌丝,体力是那么充沛。年幼的我体弱多病,三天感冒、两天发烧,记忆中总是母亲抱着我,一口一口的给我喂药,不停的用嘴亲我的额头(后来才知道是试体温),不停的用毛巾为我降温,经常彻夜不眠,第二天还要继续下地干活。
近了,近了,我已看清母亲那慈祥、期盼的眼神。我记得,我清楚的记得,和20年前那慈祥的眼神一样。那时的我在鄄城读书,一个月才能回来一次,母亲也是在这个村口,也是用这种期盼的眼神,等待我的归来。正是这眼神,一直伴我度过中学6年美好时光,正是这眼神,使用我顺利考入大学。
近了,近了,我已看清母亲那龟裂的手。我记得,我清楚的记得,2年前,母亲听说市场面粉中有什么添加剂对身体不好,65岁的母亲不顾年高体弱,亲自淘麦子,一袋子太重,就一簸箕一簸箕的淘,一簸箕一簸箕的晒干,亲自骑三轮车到离家10里的地方去打面,还亲自蒸好馒头,隔三差五的让人给我捎来。我记得,我清楚的记得,2天前,母亲打电话给我说,菜馍、包子、肉都已做好了,就等着我们回家吃了。
近了,更近了,我和女儿急忙跑上前去,还没来的及开口,母亲就已匆匆说话了:“快穿袄,先平,天冷,我专门给你拿了袄,赶快穿上;艾艾也穿上,快!”在母亲给我披衣服的时候,才发现母亲的手竟是冰凉的,我的心猛的一怔——不知道母亲站在村口等了我们多长时间!我紧紧地将母亲冰凉的手捧在手心里,鼻子一酸,哽咽间喊了声:娘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