欢声笑语里的寒食节
发布时间:2019-12-30
潜意识里,一直以为清明节是清明节,寒食是寒食。如果这样的情结让人哂笑的话,我仍然固执地认为,清明节是长大了的寒食,或者说,寒食是清明节的童年。因为清明节是长大后湿漉漉地来到我眼前的,而寒食的称谓陪伴了我的整个童年,尤其寒食碰鸡蛋的游戏,成为我童年生活里的一朵快乐浪花。
寒食早晨,母亲是不用像往常那样扯开嗓门叫我们起床上学的,至少,不用一遍一遍地叫个没完。其实,我们知道母亲是早已把鸡蛋分好了的,一人俩,有时仨,但我们仍然怕被人抢走了,或怕它长翅膀飞跑了似的,蓬着头,圾踏着鞋冲进厨房,直到把鸡蛋捧在手里了,心才放松下来,这时才发现衣扣还敝开着呢。母亲用墨水,也许是颜料把鸡蛋染好了,红的,蓝的,还有一半儿红一半儿蓝的。捧着鸡蛋转着圈儿地看着,打量着,那神情,让人疑心这鸡蛋不是老母鸡下的,不知是母亲用怎样的戏法变的呢。“上学要迟到了。”听了母亲的催促,赶紧把流到嘴边的口水咽到肚子里,再把鸡蛋装进书包,憧憬着碰鸡蛋的场景,便蹦跳着上学去了。
来到学校又怪母亲,为什么喊我这么晚?同学全到了呢。这时的学校也不像学校了,像集市,年集。老师也一改往日严肃的面孔,脸上笑眯眯的。那时我就想,一定是老师也吃了鸡蛋的缘故吧。碰鸡蛋比赛开始了,我赶紧跑向靠窗子的那张桌子,围扒上去,抻着脖子看比赛。同学用石头剪子布决定先后,参加比赛的同学把鸡蛋握在手心里,鸡蛋作窥探状,不知道是跃跃欲试,还是心有悸动,不时从虎口露出一抹影儿,或黑,或红,或蓝,也有原色的。双方做好准备了,同学们一齐喊:“一、二、三,开始!”说时迟,那时快,两个拳头短兵相接了。
“啪!”,有鸡蛋碎了。碎了鸡蛋的同学也很开心的样子,因为终于可以心安理得地把它吞进肚子里了。赢了的同学高昂着头,分明再说,谁还敢来?敢来的人前赴后继,他们仍然用石头剪子布决出先后。就这样,一轮一轮碰下去,一枚一枚鸡蛋倒下去,可体育委员的鸡蛋仍然完好无损。“他是铁蛋呀?”有人小声嘟哝,不无妒意。终于,没有人敢来了。“我来!”班长一上阵,即时,铁蛋变成玻璃蛋了,而且,体育委员呲牙咧嘴的吃哈着手呢。有人兴冲冲地问:“班长,你是钢蛋啊?”班长松开手让大家看时,同学们的眼珠子差点儿掉出来,班长握着的是一个黑板擦。班长说,你们没发现,体育委员一直用大拇指跟你们碰呢。体育委员在一片声讨声中躲到墙旮旯里吃他的铁蛋去了。
女生可不像男生那么野蛮,我们公平比赛。可小平一直赢。小平说,我用的是鸡蛋的小头,小头是实的,大头是空的。原来碰鸡蛋也有这么多学问呢。有时,我们把鸡蛋放到桌子两头,然后,各自把鸡蛋往前一推,鸡蛋慢慢滚动,终于滚到一起了,鸡蛋细小的碎裂声和着我们的心跳和咯咯的笑声,滚落一地。寒食便在这欢乐的涟漪里漂走了。我们又开始企盼下一个寒食。